外籍人士做村長,可能對市民來說有點難以置信,但在全港642條認可鄉村裡,確實有3位非華裔香港公民擔任村長一職。2011年11月,西貢浪徑村村民Herve Bouvresse在沒有對手下當選浪徑村長一職,成為極少數的「鬼佬村長」。
住在浪徑的法國人
來自法國的Herve在來港工作至今已經26年,一直在西貢居住的他在市區經營餐飲業務,亦有一位華裔太太。15年前,他和家人在西貢四處找地方置業,偶爾發現了浪徑這條小鄉村:「當年我們找屋的時候發現了浪徑這個獨特的地方,它與自然環境融為一體,有一條小河在山谷流動,又有很多赤麂、蜻蜓、蝴蝶、青蛙等不同生物。」
Herve憶述,當時浪徑有一條大約10cm高的小溪,理論上有水的地方就會有蚊,但浪徑卻幾乎完全沒有蚊。「青蛙將蚊在水裡幼蟲吃掉,蜻蜓則將成蚊吃掉,我很驚奇這裡完全沒有蚊,於是我就知道這是完美的地方。於是我們在那年的四月買了屋後,夜晚聽著青蛙呱呱的叫聲,到處都是野牛,很多動物跟我們生活在一起,很令人驚嘆的環境。」

西貢唯一鬼佬村長
大約七至八年前,Herve注意到浪徑的居民代表席位一直懸空,於是在2011年的鄉郊補選中參選並成功當選,成為西貢鄉事委員會史上第一位非華裔村長,亦是642條認可鄉村中僅有的三名非華裔村代表:「我不是政治人物,也沒有興趣投身政治,我已有很多工作,成為村長不是我夢想的一部分。不過沒有人想做,因為要承受四面八方的壓力,我也試過車子被弄花,因為我提出反對發展項目。」
被問到與村民的關係,Herve坦言附近的村落不太喜歡他,但與浪徑村民之間,則有很共同的目標:「每當要做決定的時候我都會通知每一個人,每個人都有權發表意見,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將資訊帶給村民,再由大家決定而大家也信任我,我不是唯一擁有發言權的人。如果大家都反對而我贊成,我也會跟隨大家的決定。但在普遍來說,我和村民的目標都很一致。」而在Herve的眼中,西貢的鄉事委員們也不算粗魯,只是普遍年紀比較大:「我曾經去過參與鄉委會的選舉,負責投票組織者也很友善地用英文告訴我如何投票。」

在破壞前奮力阻擋
Herve表示,如果以普通村民身份向政府部門表達意見,並不會被當局重視,村長一職令他在村務上有更重的份量,尤其是地政處:「我是鬼佬,受重視的程度又比華人低,不過都還可以,我們還是可以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村長給予我一些權力,即使是很微小的權力,但只要好好運用仍能有所作為。」
「我不是要阻止香港所有的發展,我是要在某些人將所有自然環境都破壞前阻止,因為我不希望下一代在一個只有高樓大廈的社會裡生活。有些人在鄉村裡建造穿越樹林的通道,有些人興建不宜居的村屋。我在西貢居住了26年,大部分人都說不需要這樣的東西。」
有一天,Herve見到政府在村裡貼了一張通告,說要有人申請在浪徑起十多幢村屋,村民又察覺有附近有古怪的工程在進行:有人已正在非法開闢一條通往申請起屋地點的小路,Herve和村民通知地政處後停止了這條路的工程。但政府表示,由於沒有收到反對,於是已經批准該十多幢村屋的工程。
「我們去信地政處要求他們重新在佈告板貼出諮詢文件,所有村民每日都會路過,如果他們有貼出來,不可能沒有人發現、沒有人提出反對,這是他們玩的把戲。我們向地政處投訴,然後他們說:對不起,你們反對太遲了!」

扭曲了的丁權
雖然村屋的計劃獲地政處批准,但由於沒有道路通往項目所在地,Herve其後發現發展商嘗試在附近的澳頭村起路通往工地,在附近的溪流出現截流的情況,然後更有工程車在理應無法駛入的官地、私人地上出現,綠化地帶被發展商破壞。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已經成功起好三四幢村屋,然後他們在被規作綠化地帶的官地、不屬於通展商的私人地上非法起路;沒有賣地的原居民地主發現此事後要求施工者離開,但發展商完全沒有在意。」
直到今日,Herve與浪徑村民仍然反對這項工程,雖然未能完全將項目拉倒,但至少限制了項目的擴張和發展。Herve認為,鄉郊環境版破壞的主因,出於丁屋政策被濫用:「對於丁屋政策,我第一個問題是為何只有男性有丁權?但不要緊,香港選擇了這條路。原則上我不反對原居民擁有起屋然後居住的權利,這應該被尊重,但如果丁權賣了給地產商,地產商再收集丁權,再在早已收購、囤積的土地上發展,然後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聽過一個個案就在這條村,他們去了英國找一位原居民,叫他簽名賣地即場交給他現金,那個人甚至不用回來,就是這樣了。」Herve說:「政府根本很清楚發生甚麼事,人人都知道甚麼事,但為何總是無人做點事?」
已經57歲的Herve繼續與村民站在浪徑保育的最前線,不過對上兩屆均自動當選的他,未來可能也要面對挑戰。早前地政處突然將浪徑的村界劃大,連身為村長的Herve也不知原因。村界劃大,意味村民也會愈多,可能會有人挑戰村長之位。不過Herve並不在意:「我會繼續參選,即使落選都會繼續以公民的身份,繼續反對違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