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早前組成「劏房租務管制研究工作小組」,研究各項於劏房實行的租務管制政策,並將於下月於因不合法延任而組成的立法會房屋事務委員會討論。
小組組成近一年,期間開過一場公眾諮詢活動,亦與多個社福團體或街坊組會面。根據現時小組公佈的工作摘要,大致都了解現時劏房居民面對的各種問題。而政府今日向傳媒放風提出的初步建議,如引入兩生兩死約、死約優先續租權及限制租金加幅須低於15%等,當然受到業主組織的反對,聲音要拆劏房。
劏房問題於2000年代中後期出現,初期主要集中在舊區和唐樓,主要向低下階層出租;而近年愈多愈多不同形式的劏房出現,工廈、村屋、寮屋亦出現劏房,當中這些劏房亦不便宜。2011年花園街大火造成9死34傷的慘劇,揭示唐樓劏房一直以來的消防安全隱患;2015年榮豐工業大廈、2017年致華工業大廈劏房戶相繼因屋宇署向業主發出收樓令,居民面臨迫遷,更反映劏房居民在單位因業主或二房東分間出現法律問題時,卻因為租住性質無法得到任何政策保障及支援。劏房最為人垢病的是居住環境,去年維修香港在洗樓行動中就揭發一位63歲長者, 以1700 元租住只有 20 多呎的「廁所單位」,只有一塊木板生活,被義工斥責業主喪盡天良。
劏房問題源於房屋問題,可是政府不願意面對真實爭議:大多數市區或新市鎮土地資源由財團壟斷變成豪宅,隨時可以開發的「熟地」因為港府「基建旋轉門」思維——以賣地資金作基建用途的政策及財政分配方式,當政府想搞基建、就要賣地予地產商;而地產商需要更多發展土地時,又要搞更多基建。於是大量熟地就賣給財團發展,分配予房委會的土地資源,大多數都要「發配邊疆」,公營房屋落成量更遠遠無法追上私營房屋的比例。而一些由市區重建局或港鐵擁有的土地資源,又繼續用以作牟利的地產項目,比如小濠灣車廠在不需要補貼鐵路建築費下,依然拒絕改作公營房屋用途。根據去年度數字,公營房屋只有約1.3萬伙;而私人樓宇則同樣有約1.3萬伙,無法實現公私營房屋7:3比的長策目標。
而在2019-20至2023/24五個年度內,公營房屋落成量只達目標6成半,當中不少出租公屋單位更被撥作「綠表置居計劃」,令到正出租公屋輪候者更難輪候。
政府未有正視房屋公配土地公配不公的事實,在政策上以改劃綠化地帶或鄉村,填補未達標的公屋落成量需求,於是橫洲三村、井上村、馬鞍山村、九龍三村等就成為了政府開刀的對象,巧妙地避開將地段分配予財團的事實,將基層公屋需求與鄉郊生活對立、妖魔化寮屋或鄉村聚落。

劏房租管工作小組於去年組成,有聲音認為回應了民間多年要求重推租務管制的訴求,然而亦有另一角度認為,引入「制度」將不少本身未有入則改建而成的劏房單位,納入一定程度的正式管制內,變相合法化。最受爭議莫過於成員有業主代表卻沒有租戶代表,受到基層及社福界廣泛質疑其立場;小組主席為曾任地產代理監管局主席、前新鴻基執董梁永祥,被指為偏袒地產商和投資者。當香港業主會會長佘慶雲批評小組劏房租管方案偏幫租客,聲言如果通過即拆晒劏房不再出租如此大口氣地,逆向反映政府長期依賴劏房冷處理房屋問題,是不爭現實。
即使小組提出的方針呼應民間訴求,政策能否在因不合法延任而組成、以工商界主導的立法會通過亦成疑問;一單通過,業主又會否在政策落實前馬上先迫遷租客?
由三年前的土地大辯論到劏房租管大辯論,被抽刀的只有居於城市和鄉村的弱勢,贏家依然是財團和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