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被迫結束同時,公民社會亦淪亡在即,一直有感反迫遷的工作也來到尾聲。一片離愁別緒下,橫洲抗爭慘痛落幕,大半條古洞村的清拆亦只剩下數週之遙。雖然口說仲做仲做、但其實無得做,亦做不到。
間中總會有街坊打來,問功課固然最多,想知安置補償和青苗安排,正經事以外的情緒宣洩也不少。始終迫遷,就是將生活連根拔起;今日的選擇,其實也是為自己未來一段日子的生活方式做決定。
不過最近普遍的頹喪感很強,除了絕望,更是無法預視、面對失去家園之後的生活,同時又十分疲累。
「爭唔到嘅嘢,唔想再爭取。」
「唔知點解某某自己去登記,搞到條村散哂。」
「講就兇狠,地政一嚟就開撚哂門做碌撚。」
以上均為真實對白,至於是邊條村並不重要,因為條條村都一定會有。
點講呢?一直以來很多人誤會做村,就是想gather一班人,作為政治勢力也好、一齊面對危機也好,無論想帶領村民,還是只想做組織者都不重要,反正出面都只當你搞事。但村民都是成年人,也要為自己抉擇負責。無人可以做到每個決定都要問心無愧,而且人很現實,走埋一齊,利之所在。所以當走在一起,必定猜疑、必定有所防範。
在更多「需要關注」的事情裡,S村和T村的事,對大多數人來講微不足道。而村民也不覺得被關注有甚麼用,連傳媒都收皮,傳媒報導的事一樣收皮。頹喪,就是因為連吶喊的氣力都用盡,完全無事可為。
個人在這個議題的參與已在倒數時刻,當報社仝人可以自豪說打過最美一仗,自己的參與卻沒有甚麼成就,也沒有甚麼勝仗可以保留任何一條村、一間屋。至於早年做過的媒體,港台完全變調,都市一早摺埋,自己搞的基進也收皮。
我完全肯定和認同自己在公民社會的付出,由學運參與開始、創造過一個優秀的社運媒體、見證一次又一次的罷工追薪、在土地議題播下種子、讓手語在運動中呈現。只是,吹到幾大都無用,公民社會也在崩盤中,前人的努力隨著政治寒冬慢慢潰散,解散的解散、離場的離場。我們連一個可以向樓下揮手的單位、可供執拾的紙箱都沒有,最美一仗都唔知係咪真係打過。
這幾日總想著自己置身在1975年4月廿幾號的西貢,美軍電台不斷將Bing Crosby的名曲White Christmas重複廣播,人們四出嘗試逃離即將淪陷的南越,我就在街邊坐下,然後開罐Smooth Draught,靜靜地目視著這種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