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前晚收到Email,改動今日紗廠農墟的安排。
「本週因為場內活動眾多,未能安排停車位,需要在白田壩街上落貨。」
「注意!
• 天橋範圍不能推車運貨,假如走錯去另
一棟乘搭升降機至1樓,也要退回地面。
• G樓(地面)商場室內範圍不能推車運貨。」
將這電郵公開之後,下午就收到SEED的職員打來親切問候。除了不斷承認自己用字過失,也不斷為紗廠和SEED團隊去辯護,例如當我質疑紗廠沒有為農墟做好準備,也質疑農墟只是為紗廠所謂推動可持續發展的PR Campaign 做佈景板(根據電郵內容的演繹),再講到紗廠借場生產銅芯口罩。
然後對方搬出農夫好開心/消費者高質/收入增加為理由,再講到紗廠、財團對本地農業的支持,都只是在探索不同方向。對於商場地下不得用鐵轆車,對方說「這是一個商場,如果車菜期間菜跌落來,會令舖頭很尷尬」,不得過橋則是因為怕車仔整爆玻璃。
這個游說的語氣大概一般人都不會覺得很難聽,提出的觀點也很合理。但我不太難想像電郵公開後紗廠公關如何施壓,然而作為經營農墟、在業界有聲望的NGO入面的個別人士,竟然會認為「農夫車菜去農墟經過商場」是一件尷尬的事,或者這不是他們的看法,而是紗廠的看法?無法驗證。
有點無佢咁好氣,然後甩了句總之我冇癮,但你地搞的人覺得ok就ok,反正我又不會日日開post鬧,就算鬧又對你無影響。對方卻感到緊張,話「唔好冇癮啦」,繼而又無啦啦讚賞農場的作物,又話我思想太複雜。
這也反映了一些NGO、以至NGO工作者的心態:我們都在做好事,點解你要咁在意細節?財團都有科水做善事,使唔使咁mean?
我們在一個怎樣的空間被呈現出來,然後我們的存在又有怎樣的意義,而不是單純因為選擇了投身「農業」,就好像需要別人去搭台和幫忙才能夠表達自己,但卻又要配合維持一種文青、光鮮的商場秩序之中。為何要幫紗廠辯護呢?
SEED在一定程度上有接受南豐的支持,即使對方堅持對話非代表紗廠;而又其實如果大家做這件事既然都自得其樂,又何需在意?或者,只想做好事的人,無法接受自己在做的事情被挑戰,也無法理解他人為何無法放下那些細位——事實上是「原則」而抗拒。
就好似文化葫蘆一樣,we are just doing something good, why so mean?那些「好事」只是一個假象,真實的情況就是,大多數被看見的好事之所以發生,背後都有出資者的agenda,而這些agenda不但嘗試左右外間觀感,也會使做的人投入到無法從「做好事,所以所有事都好」的觀念自拔,繼而因為這件是好事、發生這件好事的地方有一些秩序,所以參與其中的人不問因由都要遵守這種秩序。
在好耐之前單純問紗廠咩料,這個Facebook上已有數以十計的人飛出來話入面人都是自己友、有得傾有得合作。或許也覺得「朋友雖然是受到財團資助,但都是有自由地在做好事」的姿態吧。又其實我沒有打算做任何事挑戰這想法,但為何大家都害怕自己所做的事會不被認可呢?
有人視耕田為環保、在地生活的實現,耕田種菜對世界很好。但有些常規不會堅持有機,用自己自在的方法種好田、先養活好自己,不在意外間對自己的批評、不會因為讚賞而飄然。兩者固然是動機相異,但前者的看似簡約,卻往往需要更多資本和人力投入,於是就出現了要寫各或各樣funding這回事;後者就需要專注、投入、熟練技術,但不需要顧慮太多。
到了今日,經過無數次反覆討論,都不認為農場應該去寫funding;只純靠農作物和活動收入去維持固然困難,但這才是真正落到最真實的現場:在農場裡你覺得自己在做好事、為農業付出幾多是無用,做好事同賣菜無關,只有種到出來、賣得出,才是一回事。
講到好遠,其實都只是想講兩件事:(一)紗廠農墟有值得支持的農戶,同是否需要全盤接受他們所做的「好事」,沒有直接關係(二)即使動機如何單純、團隊如個真誠,每個人對「好事」的定義都不同;然後要回答:我們是為了「做好事」、「幫人」才去做某些事,還是自己想做才做從事現在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