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在施政報告提出大幅度的土地開發,並計劃放寬祖堂地、新界北部濕地的發展限制,可以預視在今日的香港,這些政策會受到政商界及鄉事派廣泛支持、同時也不會受到很多另類聲音異議。
無論是祖堂地交易鬆綁、還是北部都會區規劃、減少城規程序加快土地改劃,可以寫、批評、回應的地方多不勝數。在今時今日去就著政府單方面提出、必定極快速通過的政策作出評論、回應或一切行動,都幾乎沒有對政權造成成絲毫影響。
土地或規劃政策,經常性被政府及專業界別一些群體,以民眾難以閱讀、理解的語言進行表述與討論,普羅大眾早已不會認為土地行政和規劃是自己可以參與的公共議題。在新聞報道之中,只見發展後帶來的人口與收益,一個又一個被量化為數字的結論,不斷為開發提供理據。
在這片被政府視為日後「都會帶」生活與工作的人,當中確實會有一部分期許著「發展」所帶來的「機遇」。同一時間,亦有一群投放畢生/大半生/所有青春/一部分青春努力的群眾,在這些土地上默默耕耘,從事農業生產、水產養殖,也有傳統工業或手藝。亦有嚮往自然生活、重視保護環境信念,或者認同鄉村文化與信仰的人在此紮根。
這些群體當然沒有像中港融合的發展、大規模將農地與魚塘變成大廈一樣,帶來(預期)龐大的GDP,但這些耕種、養殖、經營、習俗,以及這些活動所承載的歷史、文化、信仰,都塑造了香港多元而不一樣的面貌,豐富廣大市民的精神生活,提供小規模但穩定而新鮮的農產和水產。
這些努力將會因為政府的不認同、無法與釋放祖堂地和濕地的經濟利益類比,不會被掌握權力的政府和擁有土地的群體所認可,將這些作為塑造香港面貌的付出抹煞掉。而我們亦可預見,成千上萬依靠這片土地居住和生活的散村村民及佃農,將大規模地被迫改變原有生活方式、甚至被離開原居地或農田。
政府收地時,尚算勉強有少許政策去安置上房協單位或津貼、青苗補償等安排;但私人財團或祖堂地上的佃戶,被迫遷時可以一無所有,而當新界農田破壞殆盡,即使擁有高超的農技,都已完全沒有可以發揮的農地。
這些並非新鮮理由,由菜園村到東北、橫洲等運動,受影響的村民、農戶,以及民間重視上述價值的社群,反覆提出及論證,作出不同形式的回應,可惜這些努力只能換來一次又一次嘲諷、打壓、剝削。民間一直微弱爭取「由下而上」、「社區規劃」無果,今日政府及其支持者疾呼「由上面下」、「集權規劃」,就可迅速地改變香港土地分配的政策、漁農產業的命運,作為曾經一直努力爭取前者的一員,實在無法不感到挫敗與無力。
然而作為相信土地的價格並非以租售價值判斷、受到於鄉村努力生活及耕耘的人所感悟、此時此刻仍然忙於換季農事的農業青壯年群體一員,依然深信那些價值仍然是值得實踐,而我們也動員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投放於鄉村和土地之中,繼續運用土地從事漁農產業維持生產、鄉村面貌景觀繼續得到保留。對這些事情來講,最需要的還是願意投入其中的人。
懇請和期盼仍然留在香港、同樣認同這些價值的廣大市民,請繼續用你可能努力的位置或資源支持本地農產與水產、認識和了解鄉村文化歷史並傳承開去,讓更多人看見、尊重土地在開發以外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