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提起本地農業,大眾都會先聯想到與食用農產相關作物,畢竟在現時常耕農地855公頃中,近半都是以蔬菜、果樹為主,近年也有不少NGO投入稻米種植事業,整體而言都是以食用作物為討論主軸。
與此同時,根據漁護署數字,香港以花卉種植為主的農地尚有128公頃,以面積計算佔常耕農地近17%,比例並不小。
每當農曆新年,花墟或各個政府年宵,都偶爾會聽到有人賣新界劍蘭、本地百合,是真是假都好,都說明本地鮮花有一定叫座力。相比起以有機作物、強調再加工提升產值論述的有機食用農產,本地年花價格相宜親民,可能這才是農業同市民大眾每年最接近的時刻。同時,近年再度流行的花藝,可能也有機會運用到本地優秀切花種植的技術和能力。
相比食用農產經常與自給率掛勾討論,鮮切花、桃花市場以擺設為主,比起前者,政府更沒有動機協助花農提升生產力。與此同時,花農在單打獨鬥下獨自面對收地、市場萎縮的問題,由《基進》到《阡陌之間》都關注過不同的情況。
最近我們跟進本地花農批售市場,營業時間被迫大幅縮減紛紛退出,剩下來的農友平均要花$1600租一小時檔口落貨,根本無法收回成本難以維持,也面臨被迫退出。花農瀕臨絕跡花墟,進口花商就繼續生意興隆,何其諷刺。
這並不是單一事件,早於2019年花卉展覽上,部分展商出售海味、食物、乾貨,將投標價推高,本地花農反而成為了花卉展覽的邊緣人,被迫硬食貴租,最終忍不住出來向主辦方抗議,但康文署亦沒有大舉行動掃蕩。
去年花市原定取消又突然復辦玩謝花農,有商家看準時機不斷聯絡我們,燒烤場、商場甚至酒店都聲稱可以借場,攤位卻完全不符農業運作實際需要。四面八方的網店又想賣花,先不計抽成問題,鮮切花要做網店散單,包裝成本極高,而熟手技工又短缺,根本不設實際;大花如桃花講求眼緣,就更沒有消費者肯上網買。本地花農不是不想轉型,而是上述問題仍然未有解決方法。
近年除了因為新界發展面臨收地、環境退化危機,出到市場更要面對更多、更直接的不公對待。為何社會要如此對待這班擁有技術、經驗,能夠靠自己一對手賺取收入和生計,養活一代又一代人的花農?
最近幾個星期除了必須落田完成田務,同時也不斷走訪新界各地花農,既有在這個平台上過鏡的農友,也有更多對於曝光有顧慮、苦苦掙扎的農友。由林村到沙頭角、荃灣到上水;能上鏡的農友,除了我們做些短片拍攝,也安排媒體訪問,希望可以用更多不同方式呈現行業現象;不便曝光的也提供歷史、資訊,由我們整合疏理。
此時此際,大家必定對「唇寒齒亡」感受至深,作為農業界一員、我們自己都有責任去令到香港成為讓自己與同業適合耕種的環境、有效進行產銷的市場。花農倒下、菜農、漁民也不會容易繼續生存,我們想、會、需要繼續在香港土地上種菜、種花。
不是堅持、不是勇氣,就只有一個人的團隊,落完自地塊田再去其他人塊田,不斷認識、學習、嘗試、組織。可以做的事情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