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終結了《基進報導》平台後,漸漸專注於土地及農業議題,於是利用剩餘資源重新開設《阡陌之間》這個平台。起初只是延伸著自己對土地議題的關注,繼續撰寫各種鄉村、寮屋議題的平台。同時在學習種植的過程中,覺得現時以廣東話提供的農業教學極少,於是也在樂意分享知識的老農支持下,製作了一系列農藝農技的短片。
漸漸地,除了撰稿與拍攝外,在與農夫交流的機會更多、自己也在種植上希望想提升技術,除了單向的資訊提供,也利用自己老本行的組織者視角、以及在昔日工作建立出來的網絡,看看自己有甚麼身位,可以令農業能夠成為一眾農友——包括自己,可以安身立命、深耕細作的行業,既有益於社會,也謀取生計,自利利他。
於是在一年前在JCCAC舉辦了首次「農民市集」,最初是每3個月一次,繼而在今年2月開始,自己還賣起菜來。除了參與Gwobean的集體之外,也繼續尋求更多可以讓農夫自主買賣的場域。就在這個時間點與取社商店連結起來,一間專賣時裝的店舖,卻主動提供場地與極大的自由度,能夠令到農夫可以有一個舒適、自主的空間買賣。
雖然現時正值季節更迭、農作物最少的時間,但由9月開始,每個月首個星期六將會繼續在取社商店舉行一次由一眾農友參與的農墟,而其餘星期六,來自3個不同單位的農夫也會繼續在油麻地Gwobean或太子取社商店(每個月第一、三個星期六)輪流賣菜。而在農作物較少的時候,我們將會無可避免地稍作暫停;但相反在農作物收成之時,我們將會在油麻地Gwobean加開星期三農墟。
在移民潮與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逆市開拓新農墟和增產,確實有壓力。而社會又或者因為各種實際而又合理的原因——昂貴、難買、供應不穩,而漸對本地作物熱情減退。我們建立的賣菜平台,並非文青玩玩下的小市集,而是農夫為口奔馳、為生計決勝負的現場,所以我們會提升產能去控制價格和穩定性,在所有可控制因素裡盡力做好自己崗位。


隨著政治環境的轉變,令到土地運動的空間與可能性愈來愈少。工作的重心也從介入危機社區、迫遷事件,慢慢轉移至農業工作。然後,又因為自覺農業最不能或缺的一員、最重要及根本的一環、,始終是農夫、以及農夫在泥土生產出的農作物。而要令社會信服「農業值得存在於香港」,最直接的做法就是投身農業、將耕田變成自己謀生的工作,然後維持一段長時間。
我們學農的過程中,得到好多老農的支持與指點,然後對於他們所示範的技術、對自然及環境的細膩觀察,無不佩服到五體投地,尤其是我們都尚在學農的階段,對於種植上各種困難,都努力地尋求解決方法。在這些老農身上,深刻地體會到他們對自己職業的尊重、對工作的熱誠,瀟灑演繹著「莊敬自強」這四個字。
而作為行業年輕一輩,明明有排都未滿師,卻在這個資訊高速流通的都市裡,得到很多跟自己技藝與產能不成正比的關注,可能因為年輕農夫比較容易訪問?比較容易得到回應?在電視報紙上被吹噓為香港農業的繼承者,明明種得又不夠多、不夠好,難免會於心有愧。
技術的練習不是一日能夠鍊成,且欲速不達,這種目光或關注雖然相比社會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還是差好遠,但至少也讓一部分公眾,藉著我們這班青農窺視本地農業的面貌。而在牛潭尾,這兩年的各式各樣嘗試,也累積了一些對農業充滿熱誠與疑惑的青農,自己的農田也迎來可靠的拍擋。
另一個重要工作,是繼續與幾位本地花農連成一線。大眾(其實可能也只是小眾)對本地農業的印象,大多是種花種果、近年會種稻米。但本地花農同樣每年辛勤工作,在香港土地栽種出對社會與新年的祝福,過去兩年我們整合花農資訊、記錄花農工作實況,當然也少不了在前線參與本地年花銷售、營運工作。我們在得到花農的支持與授權下,正在整合這些內容成為一本book/zine,為這個邊緣行業裡的邊緣行業留下一些足跡。


農業需要農民、農業技術,也需要土地與及泥土。這些農田與農村,還有同樣承載各種生活的寮屋散村,隨著發展也會面對更多拆遷事件,對使用土地維生的農夫、以及作為家園的村民帶來衝擊。這些事件裡面的細節、以及村民需要注意的事項,也會繼續持續地刊登於這個平台之中。即使低度、即使困難、即使空間再細,也會繼續一步一步實踐城鄉共生的理想。在社會因電影或文學作品帶來對舊物舊地婉惜的聲音、渴望記錄與保存的氛圍裡,繼續提醒公眾每個拆遷現場都居住著有血有肉人,他們的生活也同樣面對各種剝削與壓迫。
《阡陌之間》進入第三年,我們繼續會為閱聽人帶來各樣土地與農業資訊、繼續同花農同行、繼續矯情地撰寫「對耕種生涯感性分享的各種文章」,當然也會繼續耕種生產蔬菜、繼續鍛鍊耕種技術、繼續開拓與維持農墟。跟選擇留低的大家,繼續一齊生活、好好生活。